华税掌门人的创业故事 | 专访

4月20日，汤森路透旗下知名法律媒体《亚洲法律杂志》（ALB）将“2017年度最佳税务律师事务所（Tax Law Firm of the Year）”大奖颁给了刘天永的华税。这是时隔六年，华税第二次获此奖项。殊荣之下，刘天永的日程繁忙如常，从约见客户到参加立法论证会议，从会见合伙人到主持业务分析会，税法是他一天生活的主旋律。

这样的工作方式刘天永持续了10余年。他自己总结：“我只做了税法这一件事，要做到最好。”

勇闯涉税法律服务市场 

十四年前，刘天永在山东老家有稳定的工作，有注册会计师、注册税务师和律师资格证这三本颇具含金量的证书，是亲朋好友口中值得羡慕的对象。2003年来到北京之后，刘天永一度收入锐减，没有资源，“压力山大”。

从安逸的生活中脱离出来，这是刘天永创业之路的开始。虽然身边的亲人不理解自己的做法，但他还是想选择一种新的人生。刘天永曾经问自己：“我想做什么？我的优势是什么？”后来，他找到了答案。在他的意识里，律师是一个非常有趣的职业，永远在面临一些未知的事情，需要不断地去帮助别人解决困难，他喜欢这种挑战。

而选择做一名税务律师，则成为刘天永职业生涯中最幸运的事情。

2004年，刘天永捞到了他税务律师生涯的“第一桶金”：一件涉税案子让他收获了几百万的收入。这是他接到的第一宗涉税案件：一家知名企业集团由于账务处理不规范，被主管税务机关认定为偷逃税，面临巨额的行政处罚风险。刘天永充分发挥财务、法律两方面的专业优势，从税法角度，代理企业向税务机关澄清了事实。最终客户不仅无需补缴税款，也免于承担刑事责任。免于刑事责任，也无须补交税款。

“那时候一下子就有冲劲了。”刘天永在北京的这个开头，充满了励志的色彩。

“没有老大的领域”

“第一桶金”的成功让刘天永愈发清楚地知道自己在财税方面的优势，因此，他的业务此后就主要在财税方面。与此同时，刘天永发现涉税案件是一个非常有潜力的法律服务市场，能不能形成一个新的业务领域呢？

潜力不等于现实。

2000年初的时候，税务律师业务是一个全新的领域，几乎没有什么专业律师在做税法业务，更没有律师把自己的业务完全定位于涉税法律服务。国内知名的综合律师事务所也很少有这方面业务，没有成熟的模式可以参考。“这个行业没有老大。”刘天永如是判断：“税务这个行业专业度高、门槛高，所以显得比较封闭。另一方面，当时国内税务争议很少，一年全国的案件也就几百件。”

一边是只要进入行业就是老大的机遇，一边是拓荒新领域的挑战，国内的法律环境是否具备了？专业的税务律师能不能有市场？无数个问号摆在眼前。在与国外同行的交流中，刘天永了解到在欧美发达国家，律师是税法服务最重要的专业力量之一。经过结合国内外状况多方面情况研究得出的结论，未来涉税法律服务潜在的市场需求将会极大，刘天永认为涉税业务是国内法律服务市场中的一片蓝海。这也更坚定了他做税务律师的决心。刘天永决定创办一家专业做涉税案件的律所，先看看税务律师能做些什么，给自己找准定位和市场，然后逐渐去适应这个市场。

2007年，北京华税律师事务所正式成立，起步阶段的律所人数不足10人。刘天永一直坚持以市场为导向来做律所，因此在专业领域的划分方面，主要分为税务争议解决、税务筹划（特别是跨国的税务筹划）、税务咨询这三大块。

对此，刘天永说：“市场对涉税法律的需求是客观存在的，但是包括会计师、传统律师等在内都无法很好地满足客户的这种需求。税务与法律相结合是发展的必然。”

华税刚刚成立，2008年春节就遇上了个大案子。大年初二，正在山东老家的刘天永接到一个客户的电话，说四川省泸州市合江县爆发了一个集团性税案，部分涉嫌虚开增值税发票的企业要跟税务局叫板。企业代表连夜赶到北京寻找律师求助。情况紧急，刘天永遂决定第二天返京，并随后接下了这桩案件，为富源矿业、荣发物资、兴昌精煤、亿源煤矿等7家被罚企业代理。

大年初七，刘天永带着华税的律师团队飞抵重庆。“问题的关键在于，税务局对这些公司的处罚事实认定不清，证据不足。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搜集证据，证明税务局判定的虚开增值税发票是没有合理证据支持的。在我国，出现税务争议后，纳税人可以在税务稽查环节依法要求听证，如果不能解决问题，还可以通过税务行政复议、税务诉讼等途径主张权利。 我们要代理企业向税务机关主张听证！”刘天永说，

然而，搜集证据的过程不算顺利。一些小公司的票据、合同保存不善，刘天永就要到货物码头等现场去查找当时货物交接、过秤的证据。

同时，作为税务律师，刘天永深知税务机关和纳税人之间的沟通存在很大的问题。不对等的地位，导致许多企业在被“冤枉”的情况下也忍气吞声。企业在与税务局打交道的过程中过于被动，还有一个原因，那就是对税法不够了解，不免“气短”。而税务律师就是要实现和税务机关平等对话。

果然，得知税案引来了京城律师，税务局长主动约见刘天永，希望能够沟通情况。?经过十余天的整理、思考，刘天永对每一家被处罚公司的情况已经了然于胸，一一娓娓道来。“你们很专业！”税务局长听后，不住点头说道。

最终，听证成功，税务局没有对企业进行处罚，相关人员也避免承担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的刑事风险。案子赢了！

他笑称：“从创业的第一天开始，我们就成了这个行业的老大，也一直在引领这个市场的发展。”

专业至上的绝对价值

对于成为一名什么样的律师，刘天永有自己的想法。他将律师分成两种类别，一种是资源型律师，一种是技术型律师。“我属于技术型的，没有什么资源背景，只能靠专业至上，做一名专家型的稀缺律师，这才是我的未来。”

2016年刘天永代理的一起案件彰显了“专业至上”的绝对价值。内蒙古一家煤矿企业，涉嫌虚开增值税发票，金额高达十几个亿。在委托给华税以前，也有律师团代理过这个案子，因为在税法方面专业度有限，诉讼策略不是很成功。

刘天永介绍，这家企业是当地的大型煤矿家族性企业集团公司，被批捕的嫌疑人又多为亲属关系，其中最棘手的指控就是涉嫌虚开增值税发票罪。客户慕名找到华税。刘天永接手后，带领团队从虚开增值税发票犯罪的主观故意、危害后果等方面做了大量的研究和论证，提供了专业的辩护方向和策略。并积极与侦查机关、公诉部门进行了坦诚的沟通。最终，在翔实的证据和专业分析面前，公诉人认可了刘天永的意见，取消了涉嫌虚开增值税发票罪的指控，改为以逃税罪提起公诉。

“虚开增值税发票和逃税在刑法规定中虽然都构成犯罪，但是刑事责任差别很大，虚开最高是无期徒刑，逃税最高是三年以上七年以下。我们这个案件改成逃税之后，涉嫌逃税的金额也只有几百万，后来当事人也都做了取保候审，所以说这个案子我觉得还是非常成功的。”刘天永事后评价这个案件说。

“律师从来就是个手艺活，外行人看觉得没什么，内行人一看就知道，每个人执业的经历，对客户的服务经验是有差别的。律师这个行业是个需要沉淀的地方，特别是作为税法领域的专业律师，专注和沉淀最为重要，即使我在这个行业已经十几年了，但是我觉得还是需要沉淀。”刘天永说。

刘天永的沉淀体现在他对专业领域孜孜不倦的研究过程中。这些年来，他拿到了中国政法大学经济法博士学位（税法方向），到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做过访问学者（研究方向：美国联邦企业所得税法），还在中央财经大学读了经济学博士后；是国家税务总局首批全国税务领军人才中的唯一执业律师。他完成了过百万字的著作、论文以及课题研究。先后在法律出版社、税务出版社出版了《中国税务律师实务》（第一版、第二版、第三版）、《中国税务律师评论》（一卷、二卷、三卷）、《中国税法疑难案例解决实务》（第一版、第二版）等10余部税法实务专著。

“他不仅是大名鼎鼎的税务律师，还是一位资深的税法专家。”同事们如是评价。

为企业减免8个亿的税款 

税务律师在国内之所以不算多，与税务圈的封闭性有关。如国际“四大”会计师事务所占据了税务咨询、筹划的绝大部分高端市场。华税缘何能够探索出这个领域的专业化道路呢？在刘天永看来，税务律师的“税务+法律”专业背景更具有优势。伴随着经济发展步伐，新型商业模式不断涌现，一些税务争议便产生了。因此在涉税争议领域，律师对税法的理解和认知水平的优势还是得天独厚的。

2016年，刘天永代理了某五百强公司向国家税务总局申请复议的一个案件，“这个案件是典型的商业模式引起的案件”。

此案件中，企业已经开展过长达一年多的与税局的沟通和谈判，但结果不甚理想。企业最终还是收到了罚单：主管税务机关要求企业缴纳税款和滞纳金近8亿元。案件进入法律程序解决阶段，企业找到了刘天永。华税介入后，代理企业向国家税务总局提起行政复议程序。

刘天永带领团队用了三个月去整理各种材料，仅复议申请书一项就有1万多字，加上证据，整个申请复议法律文书有1000多页。由于华税律师团队的介入，及大量卓有成效的专业分析和调查取证工作，最终税务机关采纳了刘天永的观点，在国家税务总局的主持下企业与主管税务机关达成和解。2017年元旦前后，主管税务机关把钱全部退给了企业。“相当于近8个亿，我们帮企业救回来了。”

“双方在行政复议中进行调解结案，也是一个非常高效和重要的涉税争议解决方式。特别是在国家税法规定不明确的领域，针对一些新型的交易和商业模式，企业适用税法和税务机关执法均有比较大的涉税法律风险。”刘天永认为，这个案件的成功之处在于给模糊地带的税务纠纷提供了多元途径，是一个“调解解决税务争议的成功样本”。

更令刘天永和他的团队感到欣慰的是，在与这家五百强公司合作的一年多时间里，客户对税务律师的作用和服务风格非常认可。在案子结束之后，企业也特别邀请他们给法务部专门增加了一个税法的培训。“类似于这种案子我们也在做更多的拓展，希望能够正确地引领企业在处理税务问题方面可以做到合理合法。”

坚持只做税法一件事 

在光鲜亮丽的背面，也有创业者的痛。

在华税成立的前三年，坚持只做税法一个业务领域，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。当时，做IPO、改制等一些“高端业务”非常具有吸引力，放弃这些颇具“钱景”的业务，部分合伙人表达了不同意见，有的人甚至因此离开了华税。

然而，不断的探索让刘天永更加坚定了自己只做税法的信念。在他看来，税法专业服务具有稀缺性和无限的市场需求，他希望做得比较纯粹，即使十个客户中只能谈成一个客户，即使开发客户的效率会比较低，但是他始终相信，专业所的专业力量，是更仰赖于律师的专业度和律所的口碑的。“把一件事情做到极致，才是最大的竞争力，要让客户遇到涉税法律问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华税。”

“目前几乎国内所有的重大税务案件，都会跟华税有一轮谈判，一般大案、要案如果涉税都会找到我们，做到这点我们还是引以为豪的。”刘天永欣慰地说。一些重大的外资公司、民营企业跟税务局的重大纠纷，当地律师不够专业，知名度也不够高，在处理案子的时候与税务局沟通得不理想，所以税法业务还一直是个稀缺市场，未来这个市场是巨大的。

十年来，在刘天永带领下，华税为包括壳牌、丰田中国、三菱商事、中航工业、中船重工、国机集团、巴西航空、东方园林、中牧股份等在内的国内外中、大型企业提供了税务咨询、税务筹划、税法顾问和税务争议解决等涉税法律服务，先后代理过1000多件因增值税、营业税、关税、企业所得税、土地增值税、出口退税、预提所得税等产生的税企纠纷行政案件和刑事案件。在他的主导下，2015年华税开启“跨界合作”之先河，与全国主要省市10余家优质税务师事务所横向联合，律所与税务所业务互补，在品牌、市场、社会资源等方面实现共享，达成共赢。根据2016年中税协通告，华税税务律师事务所营收规模已经位居全国第7名。

此外，刘天永多次作为专家代表应邀参加了全国人大、国务院、财政部、国家税务总局等机关的税收立法工作，负责起草了全国律协《律师从事税法服务业务操作指引》。华税的坚持和付出也得到了业内的认可，自2009年开始，连续9年荣登知名法律评级机构Chambers、ALB“年度中国最佳税务领域律师事务所”提名榜单，并多次荣获Chambers、ALB“年度最佳中国税务律师事务所”大奖。

可以说华税成长的十年时间，是刘天永在税法领域实现自身价值的十年。这十年，完成华税的创业和资本积累只是刘天永创业计划中很小的一部分，更加有意义的事情是他成功将税法业务带入了律师行业和税务行业，让业界开始认识税务律师，了解税法行业。让整个行业知道，华税做的事情，是维护税法的公平正义、维护税法的判决、弥补税法的漏洞。这才是对刘天永来说最有意义的事！

（作者：刘天永，北京华税律师事务所主任，全国律协财税法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兼秘书长，法学博士，经济学博士后，税务律师，注册会计师，注册税务师；QQ和个人微信号均为：977962，添加可互动交流。）